黑辛夷

你总要完成一场炽烈的蜕变

【蹇齐24h】天下大乱

蹇齐24h

第二十四棒,选曲《天下大乱》

ooc预警,小齐绝对忠诚预警,大量回忆杀预警,转世预警,与原著不符预警。●为梦境与插叙。


蹇宾最近老是做一个奇怪的梦。

梦里金戈铁马,杀伐不断。他稳坐于王座之上,殿下立着一干面色惊惶的大臣。等了许久,在殿外掠过一片雪白衣角时,戛然而止。

这时候他复而惊醒,却已成了习以为常。他不再失措无助,而是从容去面对那场诡谲的梦。场景始终不曾变过,朝堂,王座,和那片衣角。

奇怪的是,这梦在之前的时候他从未做过,就是在他二十五岁生日一过,这场梦就悄悄地来了。他向来不信怪神乱力之说,也不会去信那所谓的周公解梦。这梦竟然决心要缠着他,那便缠着吧。所幸不是什么令人惊愕恐慌的梦,虽然留着疑惑,但也没有再好的办法。

可并非事事都能遂人愿。有些东西你想它走,它非要留;有些东西你想它留,却留不住。

蹇宾开始在夜里听见低呓。

具体说的什么他听不清,唯独听清楚那一声“王上”。他心中觉得怪异又带着莫名的熟悉,却只当是某种身体征兆罢了。他就像是忘了什么,却又不想去记起。



门口放了把剑。

蹇宾听见一阵敲门声,开了门却见不到人影,就只有一把剑。他俯身拿起那把剑,指尖从剑柄滑向剑身,不小心刺破了手。蹇宾抬起那只还在滴血的手,只皱眉暗里埋怨,放下剑去客厅草草处理了下,错过了门外的景象。

那柄剑周身泛起了雪亮的光,滴落在剑身上的血一瞬就没了踪影。那光消褪的时候隐约能看见一个人的眉眼,却看不清楚,看不真切。

●他坐于王座上,眼神瞄过殿下的每个人。兵临城下,这些个胆小如鼠的臣子就都想着逃离。他偏不让,即便灭国,也要让这些鼠辈一起!他何曾不知道,若是有灭国之虞,这些人都得参上一份!

他还在这里,他还在这王座上安稳坐着,他就不允许任何人自乱阵脚,不允许任何人滋生逃离的想法。鱼死网破好啊,他亦没什么可惧的了。

“王上……”从阵列中站出一个人,那人面相生得便是一副谄媚模样,这一站出来声若蚊蚋,若不仔细去听想必是听不清楚的。

“王上……这……不如遣散朝臣,集中这宫里的兵力,去支援上将军!”殿下之人霍然下跪一叩首,满朝震惊无一人敢出声附议或是反对。

座上人一笑,带着鄙夷与悲怆。

“遣散朝臣?你跟本王说遣散朝臣?遣散了你们好去收拾细软逃命是吗?!本王还没傻到如黄口小儿般任尔等哄骗欺侮!本王告诉你,若是上将军一日不回朝,你们就一日不得返家!”

他还在等,等那个人平安归来。

黄铜虎符被紧紧攥在手中,尖锐棱角刺的手掌生疼。可及不上心中担忧,及不上心中慌乱。



那把剑名为“千胜”。

为了查清楚这把剑到底是谁放在他门口的,蹇宾特意在网上找了资料,去那些个古董店鉴赏。结果去了许多家都没有结果,倒是在一家破旧的老店里,被一位年近古稀的老人给一眼认了出来。

那日老人声声颤着,却仍是一字一句的说出了这剑的名及来历。

“这把剑……这把剑是古时候天玑国的上将军,齐之侃的佩剑。”

“相传齐之侃当初殁于遖宿,这把剑就跟着失传了。”

蹇宾抚着剑上花纹,“这齐之侃……究竟是是什么人?”

老人睁着一双浑浊的眼,盯着蹇宾看了很久很久。直盯的蹇宾心里发毛,浑身战栗。哪知这老人却什么都没说,只悠悠叹了口气。

“缘未断,转生来续。你若想知道齐之侃是什么人,等着吧。”

“终有一天,你会知道一切的。”

之后他摇着头,走向店里的最深处。背影渐渐隐没在那一方黑暗里,让蹇宾止住了想要追寻的步伐。

这把剑若是真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那可真是糟透。他最不喜欢的,就是秘密。




蹇宾发现这把剑在夜里的时候,在他睡着的时候会发光。不是那种特别亮的,而是那种温和的、柔和的。丝毫不扎眼。如果仔细瞧,还能隐约瞧出一个人的大体模样。

这是蹇宾在一天起夜的时候发现的。

彼时他蹲在那把剑面前,伸手想去触摸正在发光的剑身。忽然他听见一声清脆的呼喊:

“王上。”

蹇宾顿时愣在原地,伸出的手也停在了半空。他不可置信地看向那把剑,眼中惊异根本无法用语言描述出来。

这把剑……居然会说人话?!

“王上?”

这时候那声音已经带了点点疑惑,蹇宾壮着胆子站起来,却在站起的一瞬间身后带起了一阵风。他猛地转过身去,却只能瞪大了眼睛看向面前的人。

面前的人穿着素白锦袍,绣着锦螭祥云的衣摆随着他走动的步伐在晃动,墨黑的束袖横在了蹇宾眼前,蹇宾抬头一看,是一张清丽隽秀的脸。

他觉得这张脸他见过,却想不起来在哪里。

“王上……”

这个人伸出手,似乎是想要拉住蹇宾。即将要触碰到的时候,却又默然放下,只余一声叹息。那人复而抬起眼,尽是无可奈何与伤凄悲凉。

“你叫谁王上?”

他偏着头蹙了眉,“自然是您。”

蹇宾哑了好一会儿,最后也只能问出一句:“你…姓甚名谁?”

“齐之侃。”

蹇宾如遭雷击般愣在原地,不过好歹他也是个成年人,面对这种情况也不会惊惶。

齐之侃见蹇宾久久没有回应,眸底浮起一片怆然。

“果然。”

“你什么都不记得了。”

●外头的内侍高声喊着,从战线赶回来的兵士前来传回战报。蹇宾正在对案几上那杯瓷白莹玉的杯盏出神,一听到传唤,立马回了精神,衣袖一扬,宣人入殿。

那兵士浑身血迹,面上尘土掩盖看不出他的面貌。只看他跌跌撞撞走到殿中央,跪也未跪,匆忙拱了手急着禀告:“王上,王上……”

“齐将军他……”

蹇宾眉眼一厉怒声喝道:“齐之侃如何?!”

那兵士一颤,将话头接了下去:“齐将军已于三日前……殁于遖宿了!”说罢,竟轰然跪下。脊背在不停抽动,依旧恭敬作礼,让那雪亮的泪顺着布满尘土的脸庞流下。

只这一句,蹇宾这些时日来所做的一切心理防御轰然坍塌。他扶着案几缓缓坐下,冷静了许久才抬起头。报信的兵士还在殿下跪着,那些个朝臣却是面带微笑庆幸着王上总算不用再等将军,可以将他们遣散了。

蹇宾忽然一瞬间觉得绝望。

若非是他想要这天下,齐之侃就不会坐上上将军的位置。

若非是他想要这天下,齐之侃就不会顶着九死一生的风险攻打遖宿。

若非是他……

是了,都是他的错。全都是。

看看这殿下的一群乌合之众,都要亡国了,还在这里津津论道。谈论着往哪里去逃,谈论着这天玑到底该不该亡。

自始至终,就只有齐之侃一人对他忠诚。

到死都是。

“哈哈哈……”他忽然笑了起来。笑得前仰后合,笑得上气不接下气。笑得眼泪从眼角滑落,笑得悲怆凄凉尽是苦楚与不甘。

可如今悔有何用,恨有何用,他终究换不回齐之侃了。

他执起案几上的杯盏一饮而尽。

那是他早已准备好的鸠酒。

“愿你我来世不得相见……只有这样……你才会过得好……”

朝臣呆滞了一会儿,就各自散了。




家里的不速之客自称是齐之侃,自称是天玑国的上将军。蹇宾自然不信,怎么会有人活了那么久呢。齐之侃欲言又止。

“我并非是……”

“噢对了,你既然说你是齐之侃,那当初为什么不阻止他……不阻止我攻打遖宿?”

“因为是王上。”

“……什么?”

“因为是王上下的命令。”

蹇宾没了话。他知道齐之侃这个人,忠诚无比,亦有满腔热血,为了国家上战场,自是无可厚非。可他没想到会是这种答案,一切只因为是蹇宾。

可即便这样,他也不能接受齐之侃将与蹇宾同名的他认成天玑国的王。

可他瞧着齐之侃的脸,滋生出退意。

“你听着,我不是你的王。虽然我也叫蹇宾,但与那个蹇宾是不同的。”

“他死了,你知道吗?他死了。”

“早在几千年前就死了。而你!”他突然抬起头直视着齐之侃,字字句句都可将齐之侃的内心一寸寸剜开,鲜血淋漓。

“而你……也死了。”

“死在了遖宿。”

齐之侃被他说的没了动作,手伸在半空,想要去触摸他的衣角。而此刻他停住了所有动作,脑海里一片空白。不可能的,那人说面前这人就是蹇宾,就一定是。

“你别胡说了。你既已转世,又怎会记得?”

“我是最熟知你的人,他的一言一行一颦一笑都与你全然相同,若你不是他,何人是他?”

蹇宾十分厌恶这种感觉。这种被人当成替身的感觉。他愤然转身想走出卧房,却被齐之侃一把拉住就势伏在他背上。

他能感觉到齐之侃的呼吸在背脊间不停地撩拨着,能感觉到齐之侃的眼窝在何处。而后感觉到一点湿意,濡湿了他的衬衣。





当晚蹇宾发了高热,齐之侃忙的手足无措。他忘记了自己如今是鬼躯,阴气极重。若是不小心与旁人触碰,极易将阴气过渡到旁人身上。

他当下自责内疚不已,守在蹇宾窗前许久,就连姿势都没有变动过。




蹇宾做了一个梦。

梦里不再是单调的朝堂,不再只停留在往年的那个画面。这一次开始动了起来,将一件件往事呈现在他面前。

山林初见,护送回府,到两情相悦,两心相依;披甲上阵,朝堂诡谲,到互诉衷肠,临别初泪;到最后的——

出征遖宿,饮下鸠酒。

所有记忆顷刻间回笼,汇聚成了前世的蹇宾。什么都想起来了,包括临死时的绝望与不甘。那幕后主使令天下大乱,搅乱了这一方安宁。兵戈杀伐,征战不休。而他二人终是一个死于沙场,一个死于社稷。

好一个将军死沙场,君王死社稷。

他哪里能舍得齐之侃,不过是为了齐之侃死罢了。


可齐之侃是如何——

脑海里忽然闪过当时去鉴别千胜剑的那家店,那个人。

一切豁然开朗。







睁眼,阖眸。

再睁,再闭。

春秋数千,而今世事变迁,他二人得以重见。

蹇宾睁开眼,看向守在他床边的齐之侃。有些懊恼白日里所说的混账话,却更多的是久别重逢的喜悦。

齐之侃从臂弯里抬起头,看向蹇宾。

蹇宾也在看着他。

忽然他伸出手,眼神似乎在要求齐之侃将手放在他的手心里。齐之侃有些害怕,害怕再次发生白天那样的事情。也害怕蹇宾会因为自己满身的阴气再次陷入病痛。

可蹇宾的眼神又是那样的不容拒绝。

于是齐之侃郑重其事地抬起手,放在了蹇宾的手里。蹇宾缓缓收紧,感受到手心里的手被自己的体温所暖,浅浅地绽了笑。

这次你可别走。别走。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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