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枢零/哨向】阿瑞斯计划（2）
哨向世界观，慎入。
联邦纪元487年5月31日，议政厅。
“我想可以解除玖兰少将的禁足了，总统阁下。”一条拓麻站起来，隐隐有怒气腾升在他青绿的眼眸里，“联邦已经将他软禁了一年时间，将这位在海涅战争里为联邦出生入死、捍卫荣誉的军人锁在那样不见天日的宅邸里。”
“一条少尉，注意你的措辞。”温斯特执政官厉声打断他，“总统阁下下达的指令都是有其原因的，先收好你那目中无人的语气。”
一条拓麻简直要被气笑了，“我要用什么语气才可以呢，温斯特先生？玖兰家长达百年的荣耀被你们偷走，现在还要把他们最后的支柱软禁，联邦人民知道他们所崇敬的政府是这样蝇营狗苟的小人吗？！”
“一条拓麻！”
“不好意思，我失态了。”一条拓麻直起身，整理好衣领和袖口，拿起座位上的资料离开，“如果各位还是坚持己见，认为枢会危害到各位的权力的话，那么我也辞职好了。”
“毕竟我和他从小到大，都站在一条船上。”
他关上门离开，留下一地缄默。
*
锥生零揪着玖兰枢的领子质问：“……你说真的吗？”
玖兰枢抬手，把锥生零的手指一根一根掰开，“我没有理由骗你。况且，这也是你感觉到的事实。”他抬起眼来看锥生零，终于从眼底浮现浓厚的想念与眷恋，“可你什么都忘了。”
锥生零说不出话来。他怎么也没想过事情的发展会变成这样，他和玖兰枢居然是已经结合过的伴侣。而这件事，他记不起来一丝一毫。精神链接虽然存在，但十分微弱，要不是刚才他恰好捕捉到一点共鸣，否则根本不会察觉到。而精神链接只有经过长时间的冷却才会逐渐变弱甚至消失……锥生零松开手，转而用指尖碰了碰玖兰枢的脸颊，还是有些无法相信。
“你知道……这件事对我来说太匪夷所思了。你从以前就认识我？”
玖兰枢俯下身去抚摸雪豹的头顶，而雪豹没有一丝一毫的反抗。
“我本来不想说的，但没想到精神链接过了这么久居然还在。这也是昨天我为什么能看破你的想法的原因，因为有精神链接在。”
“为什么不想说？”
“你不会信的。我太了解你了。”玖兰枢拨弄起了雪豹的胡子，“况且那也是很久之前的事了。自从你在海涅战争的最后一战里失踪后，我找了你很久，始终没能找到你的踪迹。”
“……所以蓝堂见到我的时候才会那么惊讶？因为我还活着。”
“是。”玖兰枢又说，“黑主灰阎，你从醒来后有联系过他吗？”
锥生零有点疑惑，“黑主灰阎是谁？好耳熟的名字。”
这种态度说明了一切。玖兰枢低下头去想，锥生零什么都不记得了。唯一记得的只有协会和命令，简直被做成了一具专门用来杀他的武器。但很可惜的是，他们太低估玖兰枢了，或者说，太低估锥生零对自我的控制权了，这样草率的让锥生零和玖兰枢见面是最愚蠢的事，也是绝对不能错过的马脚。
“没什么。他要是知道你忘了他的话，一定会哭的死去活来吧。”玖兰枢最后捏了捏雪豹的肉垫，对锥生零说，“收拾东西吧，不出意外的话，一条和他们谈崩了，而我们即刻启程去加塞尔学院。”
锥生零的眼皮狠狠一跳，加塞尔学院。
那个独立于世界之外的桃源。
*
加塞尔学院，全名加塞尔军事培训学院，以创始人的姓名来命名。属于绝对中立，自建成以来的三百多年从未参与过任何一次战争。不分国籍与立场地接收所有刚觉醒的哨兵和向导进行封闭式培训，直到成年以后被接回国。可以说是现存的所有哨兵和向导的母校，其中不乏位高权重者，因此衍生一条不成文的规矩：不论任何人、任何国家，都不允许在加塞尔学院以非和平的方式处事。
玖兰枢也不例外。他十四岁觉醒来到加塞尔学院，十八岁毕业参加联邦与沙克独立帝国的海涅战争并一战成名，军衔升至少将，被加塞尔学院破格邀请在学院里担任为期一年的荣誉导师。但出于某个原因，玖兰枢迟了四年才到任。
“听起来你还是这所学院里的偶像。”锥生零开门下车，连续的星际跃迁让他有点想吐，驾驶座的一条拓麻体贴地送上一张湿纸巾。
玖兰枢的脸色也不怎么好看，他体内的麻痹性药物如果要自行代谢的话还需要个把月，这次出逃也是因为一条拓麻和联邦上层彻底谈崩，而一条拓麻正是玖兰枢为了试探联邦的态度而派出的人。
就像锥生零说的，以他的实力和能力，离开联邦并不难。蓝堂英很容易地就能黑进监控网修改影像，一条拓麻找好交通工具，目的地选择绝对不会被打扰到加塞尔学院，这是最完美的计划路线。
“枢是481届的风云学生哦。”一条拓麻带着笑容调侃，熄掉车辆的动力跟着下车，“毕业照还被贴在荣誉墙上呢。”
“好了一条，不用说了。”
一条拓麻耸耸肩，只好不再开口。
迎面走来一位白髯老人，玖兰枢披好衣服下车，朝老人敬了礼：“切尔斯老师。”
被称作切尔斯的老人挂着和煦的笑容，“好久不见啦，玖兰。”他的视线又移到玖兰枢旁边的锥生零身上，惊讶地呼喊了一声，“锥生！哎呀，你终于舍得回来看我啦？”
锥生零正在环顾周围的环境，被这么一喊，猛然回过神来，却对着切尔斯的面容皱起了眉，……又是一个认识他，但他却没有任何印象的人。
玖兰枢偏过头看了一眼，向前一步，“老师，零有点晕跃迁，不太反应的过来。”
“啊……对对，我是记得他这个毛病的。”切尔斯恍然地笑笑，又促狭地打量一眼他和锥生零，“你们之间还好吗？”
偏偏这一句被锥生零听了个彻底，疑云在他心里越布越厚。
怎么玖兰枢母校的人也认识他……难道他和玖兰枢还是同校毕业的吗？什么都不记得，太可恶了。
“感谢您关心，我和他都很好。”玖兰枢无意再闲谈下去，他示意一条拓麻引开切尔斯，一只手伸到背后拉住锥生零的手，领着他跟在切尔斯后面往校长办公室走去。
锥生零挣了挣，没有挣开，也就索性让玖兰枢牵着走了。
“你们都没有在海涅战争里受伤或者死去，真是太好了。”切尔斯感叹地说，“我知道你们俩都是很优秀的哨兵和向导，还是彼此最契合的伴侣，但战争十分残酷，我不希望有任何一位学生死在这场战役里……还要让你们自相残杀，这太残忍了。”
锥生零低着头，看着自己被玖兰枢牵着的手，一边听切尔斯的话，企图拼凑起一个真相来。
“玖兰，你的父母也是很优秀的哨兵向导……你完美地继承了他们的品质，我为你感到骄傲。玖兰家的荣耀能够在你身上延续下去真是再好不过的事情了。”切尔斯的脚步不急不缓，他背对着玖兰枢和锥生零走在前面，旁边的一条拓麻偶尔附和两句，“我还记得那时候你们俩经常为了争学科的第一名和第二名而针锋相对，结果毕业那年最先宣布结合的也是你们俩，真是意想不到的开展啊……”
锥生零的眼角一动，他察觉到玖兰枢的情绪在起伏。
玖兰枢很在意这段过往……听起来他们俩是同一届的学生，并且还是自由恋爱的典范。
“哎呀，说了这么多，终于到了。”切尔斯停下脚步，站在校长室门口对他们说，“那你们就进去吧，我该去看看那群小崽子的训练了。”
玖兰枢颔首，“您去吧，谢谢您的领路。”
一条拓麻伸手拧开门把手，率先进去，玖兰枢和锥生零紧随其后。宽大椅子上坐着的老者正在处理什么文件，听见开门的声音也只抬头看了一眼，又低下头去。玖兰枢走过去，站到他面前：“校长。”
被叫做校长的加塞尔抬抬手，“去那边坐着吧。你小子要的档案我拿来了，赶紧去看。”然后他抬起头盯了锥生零一会儿，又说，“我没想到你真的能把他找回来。”
锥生零在会客沙发上坐下，听到这句话有片刻的不安。然后玖兰枢在他旁边坐下，拿起桌子上的资料翻看，一边看一边回答，“事实上，不是我找回来的，是他自己找到我。而且，他都不记得了。”
加塞尔愣了一下，“全都不记得了？”
“嗯。”
“这还真是……难怪你小子这次发了狠要查那件事。”
锥生零听的云里雾里，抬头去看坐在对面的一条拓麻，但一条拓麻正在喝茶，接收不到他求助的眼神。玖兰枢空出一只手来拍拍他的膝盖以示安抚：“这么久过去了，一些账是时候要清算了。”他将手里的资料翻一页递给锥生零。
“看吧。”
锥生零接过来，最先映入眼帘的是一张照片，和玖兰枢有七八分相似。
“这是……”
“我的母亲，玖兰树里。”玖兰枢撑着下颌骨说，“她当年也曾被送出去做过实验。这件事的真凶被我的祖父查了出来，是我母亲的堂哥，玖兰李土。得到的说法是痴迷于研究人类的最高形态，于是我的母亲代替了我的父亲被玖兰李土送给了那个组织，只是因为她上错了车。”
“她被送回来的时候，向导等级提高了两个s级，成为了联邦史上出现过的第一位sss级的向导。这件事被封存为机密档案，连我都接触不到。如果不是因为十七年前绑架我的那件事和……和你失踪这件事，我不会追查玖兰家的过去，也就不会发现这一件密辛。”
锥生零一瞬间觉得喉头干涩，“你怀疑你的家族……”
玖兰枢垂下眼来，他的神情一直都这样慵懒倦怠，仿佛对什么事情都提不起兴趣似的，“或许我祖父一辈的荣耀是靠自身，但到了我父母一辈，却是有可能借助了这种实验的力量。而到了我……我也曾被他们改造过。”
所以荣耀就成了虚假的东西。正是这种东西将他和他的妹妹锁上了联邦的桎梏，为了延续这种荣耀而甘愿为联邦出生入死、赴汤蹈火，自以为高尚英勇，实际上却被上层官员牢牢把控住了血脉和能力，如果玖兰枢没有发现这个秘密，玖兰家是否就会成为联邦政府用来打造人形武器的工具？这样的命运是否就会一直一直跟随着血液流传下来……
可悲可叹的所谓家族啊。
加塞尔问：“现在你知道了这件事，打算怎么做？”又补上一句，“我破例给你找出档案这件事你千万别说出去，加塞尔学院必须保持一如既往的中立。”
玖兰枢低声回答：“我知道的，校长。这件事我会自行去查，如果玖兰李土还活着的话。”
*
从校长室出来，一条拓麻率先去开车，留下锥生零和玖兰枢在后面。锥生零问他：“你打算去找玖兰李土吗？”
“他是不可或缺的一环。当年他和联邦高层勾结，暗地里向那个人体实验组织输送活体，想要拔出沉疴的话就必须得找到他。”
“他现在在哪？”
玖兰枢拢上衣领，在已经发动的跃迁车面前站定，他偏侧过脸来看锥生零，阳光倾斜着在他脸上画出一道分割线，显得阴郁诡谲：
——“在监狱里。”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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